深夜公園遇見蘇格拉底
我沈默良晌後,決定這麼回他:
「#每個人心中都住著一個女孩,#她可能不是初戀,#也不是你現在身邊的那個人。#也許當初不那麼倔強,#現在也就不那麼遺憾。」
他是我家附近公園的一個流浪漢(這是我猜的。他衣著放浪,橫躺在石長椅上,左手打著石膏,頭毛所剩無幾,一語不發。)
我也在那坐著,石長椅旁的草坡上,綠蔥的雜草末端有一絲泛黃,秋來了。
我是在等待今天的第一道曙光。
他沒有等誰,因為沒有對象,或說早已失去了那些有意義的你誰誰誰。
我們也是相鄰了好一段時間才打破沈默。
「欸,少年欸,你在這幹嘛?」
「我在等日出。」
「日出你應該去望高寮還是哪座山才對,公園裡哪來的日出。」
其實我只是不想太早去機場,所以隨便找個公園待著,反正航班是早上七點的事情。
「那......大叔,你為啥在這裡,不回家?」我問他
「我哪有家,這裡(他拍了拍石長椅)就是我的家!」他用豪邁的音色瀟灑的說著。
我很久沒跟流浪漢聊天了,以前偶爾會跟各國的流浪漢說話,但通常因為語言的隔閡,只能噓寒問暖就睡了。
「我以前開過公司,結過婚,有個女兒。但我跟他們很久沒聯絡了。」大叔說著
他像是很久沒喝水一樣,渴望著把話都倒倒出來。從內容我大概知道了他的一些事情。
「那你會想她們嗎?」我好奇的問他
「偶爾還是會,不過大部分時候不會。我相信他們過的很好,至少在我被趕出家門前,所有的財產都已經倒她們名下了。」
大叔的妻子是以前公司客戶的女兒,那是一段沒有戀愛基礎下的愛情,有的只是財務合作。
「那你有沒有什麼後悔的事情?」我再問他
「事業這方面沒有,人生大起大落,好過也壞過。」
正當我要接著問其他問題時,他突然繼續說了下去⋯⋯
「#曾經,有一個女生,他是我在創業前就認識的朋友。我們雙方的父母也是朋友,但我們一直沒有變成那種關係就是了。
創業初期,她成為了我第一個客戶,同時也是第一個合夥人。她打理著公司的帳本,我從不懷疑她。她會跟著我跑客戶,在我忙碌忘了吃飯時,她會拿著外帶的火鍋料來看我,陪我。
她說,朋友不就是這樣嗎?
是啊,我真的以為是那樣。
有天,她離開了我。在我跟客戶的女兒結婚那天,禮金跟辭呈同時給了我。
我問她為什麼不做了?
她說,”你身邊有了另一個她了,我也應該去找一個他,這樣才公平吧,哈”
我為此感到生氣,覺得她怎麼可以這樣丟棄我們的公司就此離去。」
「你們還有聯絡嗎?」我問他
「沒有,那次之後,誰也沒有聯絡過誰。」
「那你知道她現在的狀況嗎?」
「不知道,但我希望她過的好。」
「你跟老婆分開的原因是什麼?」我開始一連串的問題,他也都回答我
「她說我們之間沒有真正的愛情,女兒大了,她也想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。」
「所以你把全部都給了她?!」
「那也沒有,我留下了尊嚴還有我這身衣服。」他驕傲的指著那件殘破的白色上衣。
「那你左手石膏是怎麼了?」這個問題一直想問卻沒機會
「喔,這是我在工地受傷的啦!」
大叔自從變成流浪漢後,不定期的會去當臨時工,工地、路邊舉房屋牌子他都做過。
「#你喜歡過那個跟你一起創業的女孩嗎?」
「有,不過我想我是沒資格去喜歡她了。」他惆悵的說著。
「我覺得很遺憾,但一切都發生了。我也好,她也好......」他用一種看破紅塵的口吻說著
我們陷入了沈寂,他彷彿在等著我說些什麼。
第一道光芒劃過天際,金黃色的曙光早已佈滿天。我沈默良晌後,決定這麼回他:
「每個人心中都住著一個女孩,她可能不是初戀,也不是你現在身邊的那個人。也許當初不那麼倔強,現在也就不那麼遺憾。」
我起身拍拍褲子上揚起的灰塵,收起行囊,騎上車往機場出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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